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卖田地只能一时救急，往后还是要靠土地生活，那就只能租地。而租金是由对方说了算，他想多收就多收，想少收就少收。他若是看你不顺眼，唯独多收你的租金，租金高到你交不起，只能卖身为奴来还债。
每到灾年，总有些大户会趁机捞上一笔，发灾难财。买地，只不过是他们敛财的一种方式罢了。
……
春闱，是指春天的时候，在京城举行的贡士试。
上京赶考，路途遥远，故而有些学子会提前三、四个月出发。又因路上总有些专抢学子盘缠的恶徒。且雪灾后流民增多。故而学子们通常是和同窗几人同行，一路上相互照应。以保平安。
正月初八，是出行的好日子。孔琛就是在这日踏上了北上的官道。
孔府是大户，孔琛出行不仅乘坐豪华马车，还有仆从和侍卫跟随。一路上有人侍候，安全也有保障。且他不是第一回上京科考，比较熟悉了，一路上又安逸又自在。
越是靠近京城，孔琛越是能在路上遇到去科考的学子们。孔琛坐在马车里，掀开窗帘，斜眼看过去，十分不屑，更别提和他们为伍了。
只一匹瘦马拉着个狭窄的车厢，都是些穷酸，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。更何况他有寻常学子弄不来的真题和答卷，就更没必要和其他学子切磋学艺了。
孔琛放下窗帘，舒适地靠着车厢壁，他身下坐着柔软的垫子，垫子旁边有几卷，近几届贡士试的真题和答卷。他在家时，便把这些题和答案都认真研习过，这一路坐在马车里，也没少看。他已经把题吃透看透，对这次科考胸有成竹。
童生试和秀才试的真题，在葛城的书肆就能买到。举人试的真题，得来有些困难。而即使孔琛的父亲是知府，母亲同样是高门贵女，母亲去买贡士试的真题时，同样要放低姿态。不是给不给得起银子的问题，而是有没有关系把银子花出去的问题。
因为难得，故而无论谁能提供给你贡士试的真题，都是欠他一个大人情。
孔琛的贡士试的真题和答卷，是米氏从周少夫人处得到的。她们从小就是玩伴，闺中时是好友，成亲后仍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。米氏在外人面前装得贤良淑德，但她在周少夫人面前，毫不掩饰自己最坏最真实的一面。因为她信任周少夫人。
且米氏的夫君已经通过贡士试，孔琛和他并不是竞争关系。因此孔琛从不怀疑题目的真假。
孔琛冷心冷面，但谁对他有利，他就会对谁热情有加。若是那人对他来说毫无用处，他便会弃之如敝履。
因着米氏给他拿来了真题，相比起往日，孔琛待米氏的态度好了许多。
孔琛来到京城，几日后才科考，考试有三场，考完后还要等放榜，算起来，需要在京城待上一个月。
孔琛寻了一个只有三间房的小院子，京城寸土寸金，这样小的院子一个月租金六十两银子。但自己和家丁的住处有了，马车也有地方安放了。
二月初九考试。
考场周围有士兵把守。无论家属或家仆，一律不许送考，现场一个闲杂人都没有。
孔琛和所有考生一样，自己提着考篮，规规矩矩地排队，等着检查。要搜身，身上不能藏纸条，不能作弊。然后进考场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。孔琛一直表现得从容不迫。
又不是头一回进贡士试的考场，熟门熟路，流程也很熟悉。考试真题也练习多次了。
直到试卷和答题纸发下来，孔琛看完题目，顿时目瞪口呆。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题目，稀奇古怪，刁钻得很。
孔琛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然后重新审题。然而他越是分析，越是摸不透题意。
春寒料峭，二月的京城冷得人打哆嗦，孔琛握笔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孔琛作为孔府的大少爷，喝水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。从来不用操心银子的问题，读书也是想读就读，不想读就不读。他整日游手好闲，若不是有孔府的规矩束缚，他也想试试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为非作歹的生活。
他一直养尊处优地生活着，一双手养得白白胖胖。此刻，这双手的手心已经沁出汗水。孔琛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。
寒风透过缝隙刮进来，有的学子冷得瑟瑟发抖，孔琛却越来越热，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，头上冒着一股白色的热气。
第一场考试还没结束，孔琛放下笔，起身向外走去。
他脚步踉跄，嘴里喃喃地道：“完了，全完了。全都白费了……”
其他的考生都在埋头苦写，没有人阻止孔琛走出去。不是大家冷漠，而是如此关键的时候，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，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他人的悲欢。
一个考生冷淡地看着孔琛的背影，自言自语：“好不容易来了，起码考完这一场吧。心理承受能力这样差，何必大老远的来赶考。”
……
周少夫人派人给米氏送来很多帖子，她在每张帖子上写着抱歉，并且期待能够当面向米氏忏悔。米氏一张帖子都没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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