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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铭让开道路：“三郎君请进！”
他哪里用过这等好笔？
莫说使用，就连见也没见过！
从未涉足长江以南的白崇彦，果然没法再追问下去。
白崇彦装逼失败，稍微有点尴尬，稳住双脚说：“不碍事的。”
在村民眼中，白家是了不得的大户。
朱国祥不再搭腔，默默坐在儿子身边，百无聊赖的一起看星星。
白崇彦借着灯光阅读，脸色渐渐好转。这《三字经》里的知识典故，他大部分都是学过的，并非太过高深的东西。
“正是，”朱铭瞅瞅对方的穿着，以及身后跟着的家僮，猜测道，“白家三郎君？”
家僮拍响院门。
朱铭说瞎话眼都不眨：“我父子二人，在柳城也算小有家业。因恶了本地豪强，不得不抛家舍业远走他乡。辗转各路州军，平时做些小本买卖。去年拿出全部财产，购进一批江南货物，打算运到西北贩卖。谁知在汉江遇到水匪，船被抢了，人被杀了，我与父亲跳水逃命，侥幸没被水匪给逮到。”
朱铭捂着头顶：“朱院长，请自重，君子动口不动手。”
个别极富地区的中户，平均家产接近100贯。
朱铭回答：“柳州，柳城县。”
父子俩早已商量好了，他们的籍贯在广南。
“所以，你们在公然撒谎？”白崇彦表情平静，丝毫看不出怒色。
朱国祥开始复述店员的推销内容：“三郎君请看此笔的锋颖，就是笔尖透亮的那截，工匠谓之‘黑子’。此笔采用羊毛而制，北方太冷，山羊毛软，无法成锋。只有选南方的山羊，春吃草，冬嚼桑，羊毛又韧又细，这样才可成锋。又须选山羊颈部、腋下之毛，一只山羊，最后能出四两笔料。而这四两羊毛，能出‘黑子’的，顶多能有一两六钱。”
现代养殖业大兴，毛笔材料很容易获得，因此这种质量上佳的，几百块钱就能买到一支。
虽然浅显，却是极佳的儿童读物。
白崇彦却追问：“广南哪个州哪个县？”
关乎故友名誉，白崇彦不愿声张，能悄悄解决此事最好。
家僮和沈有容同时行动，快速端来一碗清水。
不多时，沈有容也听到响动，穿好衣服过来见客人。
白崇彦抬起灯笼，看清朱铭的相貌，又放下灯笼说：“小朱秀才？”
朱国祥说：“广南路来的。”
就是路有点滑，举止潇洒的白三公子，差点一个狗吃屎扑进田里。
白崇彦是读书人，朱家父子也是读书人，天然就能拉近彼此关系。
就宋朝那个行政区划，朱铭能记得各路就不错了，哪里清楚具体的州县？他有大学室友的老家在柳城，干脆就冒名用了这个地方。
朱铭在旁边帮腔：“白乐天有诗为证：千万毛中拣一毫！”
“三郎君请观此笔，”朱国祥双手捧着毛笔，“此物贵重，一路贴身保管，所以逃命时才能带上。”
其实呢，也就乡间土豪而已。别说放眼整个利州路，就算是出了西乡县，白崇彦都只算普通士子。
朱铭解释说：“身无分文，没有吃食，割了头发假扮和尚，想沿途化缘弄些饭菜饱腹。”
白崇彦用清水润开笔毫，撇顺之后竖直持握，仔细端详毛笔的笔尖。接着又将毫尖压平，观察一阵，再次撇顺，随即用力往纸上压，继而提笔继续观察。
“哪个？”严大婆上了年纪，睡得不深，很快就被拍门声惊醒。
下雨之前，白崇彦还在自家花园里，与好友李含章秉烛夜游。雨中游不起来，李含章便睡觉去了，白崇彦正好抽空来见朱家父子。
可放在古代，虽然南方养羊也多，但每只羊只有一两六钱毛可用。这一两六钱羊毛当中，还得继续淘汰过短的，还要剪掉过长的，真正可用的还剩多少？
“两位是要卖掉？”白崇彦按捺激动情绪，强忍着声音不颤抖。
“多亏沈娘子心善收留，否则我父子肯定已饿死了。”朱铭补充道。
就拿老白员外家来说，把所有固定资产都算上，也只勉强称得个家财万贯，刚好是隆佑太后十天的生活费——赵构在南方称帝，皇太后非常节俭，每天的生活费仅一千贯。
至于白家的现金，撑死了能有五六千贯，而且还是几代人的积蓄。
老白员外家，祖孙几代奋斗，攒下皇太后几天的生活费，也算他们非常有本事了。
咬咬牙关，白崇彦说：“三百贯太贵，若只三十贯，俺便买下了！”
(本章完)